鹤牌草莓糖

车COOL~

[鹤一期]平原列车1-2

有点点欧的纯架空,算是短篇虽然字数不像,医科生鹤x军官一期,战争背景。

四千字后鹤才登场

 

1

一期一振正在翻阅一本手册。

从十五米外有脚步响起,来人开了两扇门才走到这儿,他探进头,看了看,而后把端着的大茶盘挤进门缝里。

就在来人的军靴跨进隔间时,平稳行驶的火车突然停下,他往前跌了几步,差点把茶壶抛到一期一振身上。

一期一振站起来扶住他和那个滚烫的铁壶。

“小心。”

“谢谢您,长官。”来人耸了耸肩,把茶盘赶紧丢在桌子上,“前头肯定发生什么事儿了。”

一期一振于是拎起煤油灯,走过两个隔间,煤水车上空无一人,但炉膛中还在燃烧。他跨过散落的煤块,走进驾驶室,不出意外地看见该烧煤的那位正出现在那儿。

“怎么了?”

“长官。”烧煤工擦着脸上的热汗,一边在冰凉的驾驶室发抖,他努了努嘴,要他透过正前方的玻璃看,看见车站里放下的拦杆,“这个车站要我们停下。”

“我们本不该在这里停下的,”烧煤工补充,“车子得从艾兰枢纽一直开到目的地。现在距目的地还有半天功夫。”

一期一振沉吟着把煤油灯搁在机台上:“司机呢?”

“他下去检查制动了,这辆老掉牙可受不了这样的惊吓。”

车门被打开,刚才的茶房拎着一期一振的制服和大衣冲进来,他自己也披了羊毛风衣,另一只手挂着属于烧煤工的。

一期一振边问边套上他的衣服:“你们方便吗?”

“当然。”他们已经穿戴整齐,茶房还朝他行了个礼。

“走吧,我们去调度室。”

 

调度室组长听了一期一振的描述,立刻回答道:“我们没看到这辆列车。”

“劳烦您说得再清楚一些?”

组长骨碌着他的大眼睛往一期一振身上瞟,挺括的大衣遮去了任何显示他军阶的细节,但那双眼睛还是在领口发现了一点端倪。

“长官,您可知道我们的调度是通过无线电进行的?所以,我想也许您该命令您的手下检查一下这辆列车。”

一期一振摇头:“我们在经过艾兰枢纽时,被卸下了电械组。”

“这就是原因了。”一旁的茶房抱怨道,“我们运载的是军火,他们怎么敢这么做,仅凭一堆夹杂方言的叽里咕噜就把车组拆走!”

听到“军火”一词后,组长笔直地站了起来,戴上他的帽子,大步往外走,说道:“请带我去看看它。”

三人只好走在他前面,让他参观了这辆在调度面板上不存在的列车。组长打了好几个喷嚏,他既没有戴手套,也没有穿外套,粗糙的手指揉红鼻头,匆匆看了几眼就爬回月台上。

“阿欠!”他的身体在单薄的制服下瑟瑟发抖,“他们做得没错,一个军官和一车皮军火怎么也不需要用电吧。”

“那我们该庆幸,是帝国保佑这辆车在铁轨上盲冲直撞地到了这儿?”

“用不着幸运,艾兰好久没往我们这儿派车了。”

“这又是怎么回事?”

“谁知道。”

一期一振拍了拍身边快要气炸了的青年。他们即将到达目的地,他并不希望在此与人发生争执。

“那现在麻烦您让列车过去,让它开到平原上。”

“我劝您最好别往前走。”

“为什么这么说?”

“不知道,十天前一个军官告诉我的,他从平原回来,士兵们离开得很匆忙。他发布了禁令,禁止任何列车往前走。”组长走回调度室拿一张纸递给一期一振,“您自己看吧。”

一期一振拧着细长的眉认真阅读,确定这禁令是由军方签发的。

“我十天前接到命令,运送这车军火来平原。”

“那我肯定更不清楚了,”组长裹紧自己的衣服,鼻子里不断呼出白气,“或者上头给您发过消息要您回去呢,但这辆列车的电械车被拆了,您没收到。”

“该死。”茶房啐了一口,“也许真的是这样。”

“我还是得去一趟,如果命令确认有误,也该在这趟行程开始时就已经通知了我。”

烧煤工小声附耳:“长官,这确实是常有的事。地点、时间、内容,他们会把哪一项都搞错。”

一期一振的眉头皱得死紧,还是坚决道:“我们得往前走。”

“那好吧,”组长巴不得赶紧回到调度室,里面依旧寒冷,但至少用不着吹风,而且他们的谈话已经招致了不少待在房间里的工人侧目观看,“不过我还有个请求。”

“您请说。”

“能把这辆列车上的煤留下吗?我们已经好久没有煤炭可以烧了,所有人都快冻掉了半条命。您也用不了这些煤,平原就快到了。”

青年茶房忍不住挑高眉毛,拿手肘戳了戳沉默的烧煤工,两个人一齐解开风衣,露出里面的军服。

“也许你从刚才开始就默认我们是勤杂兵了,”“茶房”没看一期一振的眼神,指着肩章,用长官面对下属时才用的语气对组长说,“眼神放亮——中尉,和少尉。先生,您现在该怎么做?”

组长慌乱无措地把帽子放在胸前,然后夹在手臂下,冲两名尉官分别行礼。

中尉这才朝一期一振扯开笑脸,他清喉。

“先生,我们的长官要指示您。”

组长转动脚脖子,把脸朝向一期一振。

一期一振抿着嘴,思考了好一会儿,最终还是答应了:“先生,就按您刚才说的做吧,毕竟我们才四个人。”

这下连组长都惊讶地看着他。

“你们可以把烧煤运走,仅留下必需的那些。只是这辆列车必须往前开,它非得开到目的地完成使命不可。”

一期一振仰头看着那节棚车,里面就是他要运送的军火。他并不曾开启封条进入车厢,便只好假设里面满满装着最不浪费地方的步枪。

“顶多半个月——我把司机留下吧,半个月后麻烦派我们的司机来。我写两张字条,请您帮忙按上面的内容联系指挥部,和——管理车站供煤的部门。”

“是铁路管理局。”

“铁路管理局。”

“明早出发不行吗?稍等一会儿他们就会给出答复。”

一期一振朝中尉摇头:“我们已经迟了不少时间。”

“可这是个有问题的命令——”

“统统没问题,谢谢您,长官。”组长欣喜而飞快地打断中尉,“任何人,我确实说的是任何人,只要学会了推和拉,就能停下它。况且没其他车拦道,您今夜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。”

他喜上眉梢的表情让中尉愤怒起来:“我会监督你们的运煤工作。”

组长九十度弯腰:“您慢走,您慢走,您随意。”

 

“外面好像下雨了。”

一期一振闻言,朝浑浊的车窗玻璃外看了看,夜色正在降临,除了趋于平坦的开阔地面,他看不见任何东西。

这片不大的平原虽然衔接着邻国腹地,但并不是个作为前线的好选择,在此延续两年的拉锯战已经说明了原因。

但突然撤回驻兵,又同时发布相悖军令……

“真冷。”中尉朝一期一振说道,“还是电灯更亮一些——长官,您歇息一下吧,天太暗了。”

一期一振动手给他和自己倒了热茶,然后把桌上的煤油灯挪近了一些。列车停靠艾兰枢纽时,一名上将正紧急组织士兵支援前线,一期一振只好同意他们拆走车上的电械组,所以他们现在有的蓄电池最多只足够供应火车的夜灯。

“谢谢你,我得先把这本手册看完。”

中尉把杯子捧在手上,灌下一大口热茶,舒舒服服地叹气:“我觉得走这趟任务可用不着背诵军官职权。说回来,您为什么答应了那个贪婪的家伙?”

一期一振叹气,转开钢笔笔帽,拿出一张信纸开始写他的私人信件:“天气实在太冷了。”

他本想告诉中尉,车站的工作人员都裹着好几件外套,组长的手上更是生了厚而发紫的冻疮。所以如果这车煤炭能让他们好过些,他并不介意那么多。

但他最终没有开口。这些话太像说教,一期一振自认自己不算他们的长官。

所以一期一振只好在写下“鬼丸国纲阁下钧启”后,换了个话题:“军部下发的命令真的会出错吗?”

从陆军学院作为通讯官毕业的中尉颇为惭愧地告诉他:“懈怠导致问题。”

“如果连调运军火都能出错,那这场战争……”

“长官,您既然觉得稳妥更好,就遵守自己的决定吧,”中尉打断他,“比起担心前线,我更担心少尉先生会不会把火车开脱轨,这是要出人命的。”

艾兰枢纽实际上还借走了司机副手,他们本就缺乏人手,现在司机还留在了小车站候命。

“他这一路可跟着司机学了不少,我不担心他。”一期一振的笔速很快,就着断断续续聊天的功夫已经写满了一页。

“好吧。”

中尉觉得不能再打扰他写信,站起来,跨了两步,从隔间的一端到了另一端,他打开门,然后被惯性整个地甩在地上。

“天哪。”中尉的手还握在把手上,他狼狈地跳了起来,往前冲开其他的隔间门,朝前面大喊“怎么了?”,一期一振尾随他往前走。

少尉很快出现在他们面前,他奋力打开车厢门,从火车上跳了下去,绕到火车头前面,指着突兀中断的铁路。

“没路了!”

另外两个人也跳了下来,盯着这段明显被人为摧毁且毫无警示标识的铁轨。

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……”

几个人影在灯下闪过,一期一振刚发现他们,就被人拗着手臂摁在车灯旁。

过于明亮的光线让他看不清袭击者,倒是听见旁边两个军官也被制压了——中尉在咒骂袭击者。

“暴徒!”他恶狠狠而盲目地尖叫,“伤害军官可是重罪!”

一期一振及时开口,他的脸贴在滚烫的铁皮上,每个单字都说得十分艰难:“你们想要什么?”

没人回答他,两个脚步声远去,片刻后又回来,小声地议论着,完了有人举着一只制式步枪,敲他的脑袋,还有人嗓音嘶哑地问他。

“车上装了什么?不说的话就去死。”

一期一振此时也开始牙关打战,枪眼一下戳上他的耳朵,一下戳上他的额头,另外有两只手粗暴地在他身上找寻,不用想也知道是在搜打开车厢的钥匙,而且另外两个人也应该正遭此待遇。

“长官!”是少尉的声音,然后那个方向传来一声痛苦呻吟。

“沉默保不了你们的命,我们总能打开它的——然后赏你们每个脑袋瓜子一颗子弹。”

一期一振艰涩吞咽了一下,他知道面对这群持枪劫匪绝不能说出真相,但恐惧充塞了他的大脑,让他一时想不到最好的答案。

中尉还在破口大骂:“你们这群疯子!这里面只是装了些粮草,可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。”

首领沉默了,一期一振以为他是在失望,但他再开口时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。

“很好……很好。”

马上有人掰着他的脖子和手腕,然后那个捅来捅去的枪眼终于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,他听见左前方传出两声枪响,紧接着是尸体倒在地上发出的沉闷声音。

一期一振麻木地把眼闭上。

“该死……”本该处决他的人突然小声咒骂着,来回折腾枪上的保险,“这时候出问题!”

“我来,”枯瘦的手钳着他的肩膀将他翻了个面,首领的声音在他耳边沉重回响,“和你们的帝国一块儿下地狱吧!”

话音未落,一个白色身影突然撞开那把手枪,本已射穿头颅的子弹飞往地面,泥土高高溅起。

“放开他。”

年轻的声音落在众人眼前。

劫后余生的一期一振止不住颤抖起来,他想睁开眼看看来人,但柔软的手掌立刻覆在了他眼前。

“可别急着睁眼,会瞎的。”

 

2

*含不适描写

 

“谢谢您。”看着自己同劫匪交谈后他们离开的身影,军官的声音还有些沙哑,“您是……?”

“鹤丸国永。帝国大学的医科生,正在游学途中,”鹤丸国永笑着朝他耸耸肩,企图让这名犹有余悸的少校放松一些,“但被耽搁在这里了,因为饥荒。”

年轻的军官好久才缓过神来,明白原来是中尉喊的那声“粮草”真正刺激了那群狂徒:“——这就是他们要劫车的原因。”

“是的,”鹤丸国永朝着劫匪走远的方向看了一眼,“他们都是住在这个村落的农民……为了不让妻儿挨饿,才会干下这种蠢事。”

“但这也不是他们该拿起枪来杀人的理由——”军官激动起来,温和的蜜色眼睛里盛满了愤怒。

“嘘——”鹤丸国永顾不得礼节,跳起来抱住他,“冷静些,冷静些,我知道他们是错的,就算他们的目的并不坏,但杀害无辜的生命就是无可饶恕的。”

这番话又让军官想起别的来,他紧紧抓住自己救命恩人的手臂问:“您用了什么方法才让他们走开?”

鹤丸国永没有回答问题,他猜这个马上就会被知道的答案会更激怒眼前人。于是他避开了这个话题,松开怀抱,问道:“我有幸知道你的名字吗?少校先生。”

一期一振还在深呼吸,过了一会儿才回答:“一期一振。您不必称呼我为少校。”

鹤丸国永眨了眨眼,疑惑地指着他的肩章:“我应该没认错?”

“我是预备役。”

鹤丸国永对军方搞的名堂不熟悉,却也清楚预备役的少校之职理应是个值得夸耀——至少值得称呼的——职位。

但目前看来,这个名头是一期一振的雷区。

鹤丸国永于是小心翼翼地趟过这片雷,对疲惫而悲伤的一期一振说:“时间不早了。”

一期一振因他的提醒而重新活动起来,僵硬的四肢支棱着把他带到尸体面前。

他单膝跪下,摘去两名尉官的肩章领章,然后把他们还没来得及扣上的大衣扣好。

两个人均是头部中枪,脸上血肉模糊。中尉高凸的右侧颧骨外只余一片空无,额角上被枪托砸出的伤口却完整保留着。一期一振脱了外套,遮去他的脸。鹤丸国永也蹲下来,仿照他的做法遮掉上尉的惨烈。

“谢谢您。”少校的声音又破又哑,他退后了几步,朝两名牺牲者敬礼,让自己孤独地沉浸在悲恸中。他另一只手捏着军章,直到把钢质的帝国建星捏得发烫。

鹤丸国永在脱下外套后就走远了,没有打扰他的告别仪式,但脱掉外套后的寒冷让他忍不住小小地打了个喷嚏。

一期一振适时转身朝他走来。

“抱歉——”体察一期一振的脸色,鹤丸国永解释道,“我挺怕冷的。”

一期一振摇头,艰难地发声:“您愿意去我的房间里暖和一下吗?”

 

鹤丸国永随着军官的脚步顺着铁轨走。

这是一辆老式列车,庞大的钢铁躯体上败漆凋锈,一期一振费了点力气才拉开车厢的门。他跟着跨上,两个人便同时挤在了黑暗的隔间里,好在隔间门是开着的,他又跟着往前走。

闻着潮湿和铁锈混合的味道,比不得刚才好歹有车灯的光亮,鹤丸国永根本来不及分辨这些隔间的用途,虽然前面有人领路,但他还得用眼睛仔细探寻障碍。

好在路不长,只艰难了十来步的距离就到了目的地。这个隔间和前面两个一样狭小,但明亮了许多,足够鹤丸国永看清光源是放在书桌上的煤油灯,旁边有一打信件书册,和不再冒热气的茶壶。

他的视线继续随着一期一振的动作在房内展开,书桌三步开外就是一张窄床,旁边勉强塞了个木条拼接而成的衣帽架。方才少校没有戴上的军帽正挂在最上面。

不得不说这作为一名少校的起居室,实在太过寒酸。
——好在还算暖和。

门后的角落里正放了一个取暖火炉,炉中应该正熊熊烧着煤块。他觉得这大概是整个房间最昂贵最崭新的物件了。

“您请坐。”一期一振甫进房间便首先挂上枪带,此刻才掂了掂那只茶壶,犹豫着倒了杯茶。

“谢谢,正需要呢。”鹤丸国永在他纠结之际直接拿走那杯温凉的茶。就算如此,也足够他暖身子了,毫不夸张地讲,他现在的体温尤其是手温,和冰块的温度不相上下。

一期一振自手中失去了茶杯后,面对他就有些局促,刚坐下又匆匆站起来,取了一件看上去就十分温暖的厚羊毛大衣递给他。

“您如果不介意的话……?”

“那真是太感谢了。”

道完谢,鹤丸国永便十分不客气地直接穿上,把层层套着的针织外套背心及灯芯绒衬衫统统裹进里面。两人身高相仿,这件外套倒比他刚才那件还要合身。

“是我要谢谢您。”

“感谢用不着说第二次。”鹤丸国永打断他,瞟到桌面上信件的视线又收回。

“……”年轻军官皱紧的双眉始终没有舒展。他现在应该还十分混乱。

鹤丸国永又重新开口。

“铁轨百米开外——天亮你就能看见了——有个村子,三十多户人家,逃难逃了大半,剩下的人不想走,是不想丢掉田产。

“但战争不会为此怜悯他们,收割完的田地成了战壕,空置的房屋成了掩体,炮火一来二往,什么都能烧得干干净净,粮食也是。”

鹤丸国永捧着茶杯叹气。

“我才到这里三天,在此之前,又有好些人饿到乱吃东西病死了。如今算上我,算上孩子们,这里只有十三个活人。

“如果你是想问为什么他们不带上最后的存粮离开这里……确实,农民人家确实会存着一些用来播种的种子,但连这些也早就没了。十天前驻扎的守军撤走,‘征用’了这些种子作为行军粮草。”

“我很抱歉听到这些。”鹤丸国永看着这位军官,他在发言期间一直沉默,脸上却显示出深沉的愧色。他正为帝国压榨百姓的行为内疚不堪。

一期一振推开桌上的手册,另取纸张拧开笔帽疾书起来,又很快放弃,手指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颤抖。

鹤丸国永看着纸上显然是向求助军部的内容,突然顿时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摇摆不定起来。

作为一名少校,一期一振的情感太过真挚,这本是值得庆幸且极其有利的,但在他已经失去了两名下属的情况下,这种善良反而成为了不利。鹤丸国永才刚刚看见过他为此愤怒和悲伤的样子,那样的表情让人心碎。

他不忍心,更不想这个已经生出好感的军官对他产生误解。

“您想说什么?”一期一振轻声询问,态度比先前软化不少,又是因为他刚才的那番话。

“我想说,”他艰涩地从喉口挤压出字词,“你或许可以帮上我们的忙,长官。”

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,您请直说,无需为难。”一期一振殷切得像等待救赎一样等待他的回答。

“……那你能告诉我,后面棚车中装的是什么?确实是粮草吗?”

鹤丸国永觉得自己额头上都为此发起汗,他企图用放轻声音的方式来减少这句话的杀伤力,但显然……这个方法的效果为零。

上校交叉的手指展开,他站了起来,腰板笔直,面无表情。

“这就是您的目的吗?”

“我……”鹤丸国永不能否认,“是的,但是——”

“您之所以告诉我的这些事,就是要博取我的同情?”一期一振垂在身旁的手捏紧成拳,他死死咬着牙关,“好让我打开车厢,把粮食分给那些刚刚杀害无辜军人的背叛者?!”

“我代帝国军队就驻军的恶行向你们致歉……我也可以替你们申请救援,但那必须在把那几名暴徒送上法庭之后进行。”

鹤丸国永无法反驳,他只好沉默地闭上嘴以迎接暴怒。

“同样的,这便是您能顺利救下我的原因,对吗?”

他抓住厚厚的袖口。

“您向他们下了保证——也许是明日一早——就能让我答应送出这车粮食。”

鹤丸国永慌不择言。

“一期,他们确实不能被原谅,可现在不只是他们几个在挨饿,还有女人和孩子,走不动的老人,半口气吊着的病号——”

“不用再说了,我违背保密条例,告诉您事实,”一期一振严厉地打断他,“我与已经牺牲的中尉少尉一齐奉命押运的,是一车军火,不是粮食。”

鹤丸国永闻言缓慢地站起来,知道自己脸上满是掩不住的让他厌恶的失望。

突然车厢门上传来了猛烈的敲击声。

一期一振立刻掏出手枪,手指贴在扳机护环外,没有把枪口对准同样疑惑的鹤丸国永。

“有人找您,我便不留客了。”他冷冰冰地说。

鹤丸国永只好就此告辞,他跳下火车与焦急的来人交谈,不一会儿面容也变得焦急起来,他只来得及回头对警惕的军官说:“明早会有人来安葬……他们,打扰了。”

一期一振仿若无闻地回了自己的房间,那件羊毛大衣安静地躺在椅背上。


TBC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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