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鹤一期] 平原列车9
架空国家，远景战争近景灾乱，身份成谜的鹤医生x开枪障碍的莓少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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鹤丸国永很早就醒了。
第一缕阳光从被擦去灰蒙的车窗玻璃外照进来时，他睁开双眼，看见一副安静温和的睡颜。没有抹过发胶的柔软刘海垂在眼前，看起来比穿军常服时要年轻一些。
鹤丸国永不自觉放缓呼吸节奏，熹微与静谧之中，心跳不自觉就快了起来，随胸口发热的还有脸颊。
在昨日一期一振努力说服之下，他尽力催眠自己不做他想，对和与方才心动的人同床共枕这件事保持正直态度。没想到——自己仅仅是于睡前看见一期一振毫无避讳地脱换衣服，就差点脸上爆红到要夺门而出。
“……”
鹤丸国永完全没有想到，在自己觉得就要这么被饿死在这片荒原上时，一份真挚的感情到来了他的身边，并正在以完全不可控的速度偏离正轨。
一期一振眉眼舒展，呼吸轻却平稳，鹤丸国永又看了一会儿，忍不住为自己过低的体温有些发颤。
那个他经手维修的暖炉昨天就搬去给艾德用了，现在靠近床外的半边身体冻得要命。左右思量，自我挣扎，鹤丸国永还是轻又放轻地往床内挤了挤。两人现在只相距咫尺，鹤丸国永屏住呼吸，静静感受吹拂过面颊的温热气息。
这张床实在是太窄了……
原本安静侧卧着的一期一振突然往他面前靠了靠，鹤丸国永吓了一跳，唇边拂过水色发丝。年轻的军官缩起身子，两人的温度互相体贴，只有鹤丸国永还僵直着，对这个像是窝进他怀中的姿势极度不适应。
警惕性太低了吧！
“练枪，首先要提高警惕——不是，首先要提高注意力。”
鹤丸国永尴尬地咳嗽一声，朝一期一振走近，指着远处摆好的四个木桩。被变相隔离的两人无事可做，正好鹤丸国永提出要替他治疗开枪障碍，一期一振没有推辞，两人便下了火车，找了块平坦的地方进行射击训练。
少校端着他的佩枪，难得有些手足无措，军校出来的优等生自然精通枪械，指尖的颤抖更多是因为源自内心的紧张。
鹤丸国永按住他的手，语气放缓：“试试看打向那边，不用打中，只要扣下扳机就好。”
一期一振的佩枪是一把非制式的单动转轮手枪，枪托还刻着粟田口的家徽。这样的手枪精度高，耗力小，对少校而言，只消小小地扣紧指尖，就能使子弹脱膛射出。
一期一振调整姿势，深呼吸几番，又端起枪，瞄准木桩。鹤丸国永看着他抿紧嘴唇，也跟着舔了舔嘴唇。
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。
一期一振紧紧地皱眉，目视前方，按照他说的那样注意力高度集中。
鹤丸国永在旁边观察他的神色，一边开始猜测起他罹患障碍的原因。射击成绩不理想？被人苛责？还是因为家庭环境？
他才胡思乱想了一会儿，持枪的少校就开始呼吸急促，看起来颇有些难受。鹤丸国永立即上前，碰了碰他的手臂，感受到一期一振明显的震颤。
“……很抱歉。”
一期一振无可奈何地松懈力道，他为了训练脱掉了猎装外套，衬衫袖口也高高卷起。今天太阳很好，现在又是临近中午，一期一振绝不是因为寒冷才浑身颤抖的。
“放松些，”鹤丸国永朝他露出轻松的笑容，“没什么大不了的，看准射击目标，然后扣下扳机，也不用管是否要压满游隙，就只是按下扳机。我相信你能做到。”
一期一振犹豫着点了点头：“我再尝试一次。”
但第二次尝试结果更不如人意，只是过了半分钟，一期一振的手就开始剧烈发抖，鹤丸国永上前想替他卸下手中的枪，手掌刚刚覆上，一期一振的脸色顿时煞白。
军官的眼神虚浮，像是因为医科生的触碰唤醒糟糕的记忆，额发立刻被沁出的汗水打得湿透，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，兀然放下枪，手指还僵硬地扣在扳机护圈内。
“放轻松——一期！”鹤丸国永想出言安抚情绪，却被他的持枪姿势吓了一跳，闪身避开射击范围，“快松开手指，一期，你的手枪已经上膛了，这样会很危险。”
一期一振艰难地把自己的手指从护圈内挪开，他的手指正在轻微发颤，适鹤丸国永所言，他这样很容易击发子弹伤到人，如果是后坐力大的手枪，他自己也会受伤。
“鹤丸先生，”一期一振嗓音沙哑，他喊了两遍，“我……做不到。”
鹤丸国永沉默上前，那柄手枪几乎是滑到了他的掌心，他张开双臂抱紧一期一振。
“呼吸慢一点，别咬到舌头，再慢一点——”
鹤丸国永见过一期一振的盛怒，慌乱亦或是苦恼，却从没有见过粟田口家的继承人露出如此这般脆弱的一面。
一期一振在他怀里渐渐放缓呼吸，手臂也有力气抱住他的脊背。两人再一次体贴对方的温度。
鹤丸国永笑了起来，松开抱紧年轻少校的手，面对那张苍白的脸。
“刚才的金手指可真是吓到我了。”
一期一振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他说的“金手指”是什么意思。这是个外人不常提起的部队用语。
“十分抱歉。”
鹤丸国永拍了拍他的肩膀，把手枪递给他。
“所以你现在打算和我谈谈原因吗？”
“……”一期一振没说话。
感到失落是难免的，但鹤丸国永没多说什么，若是一期一振肯和别人轻易谈起自己的病因，那也不会有他什么事了。
“别太勉强，既然已经决心想克服，那至少你不会抗拒练习。这是好事。”
他看到一期一振缓慢点了点头，继续说道。
“过几天，再来一次，没问题吧？”
一期一振像是很努力地发声回应他。
“没问题。届时也麻烦您多指教。”
一期一振穿回他的外套后，两人缓步走回火车。
直到走近了些，他们才看见车厢旁边有一个小小的人影。瘦弱的小姑娘站在原地，双手提着篮子，一边东张西望。
鹤丸国永向她打招呼。
小姑娘楞了一下，转头看向他们，眼神对上一期一振的时候扯了扯戴着的头巾，垂下脑袋，脚尖也瑟缩地别着。
一期一振认出了小姑娘的身份，她是凯尔曼家的女儿。
二人遥遥走到小姑娘面前便停住了，现在还在隔离期，不管村民知不知道女孩儿来了这里，他们也必须保持一定的距离。
勇敢来到列车旁的女孩儿此时却紧张得说不出话来，脸蛋涨得通红，
“谢谢你们……对不起！请、请收下。”
一期一振脸色还有些苍白，他朝小姑娘点点头，露出温和的笑容。
“多谢你的好意。”
鹤丸国永也对女孩儿眨眨眼。
“真是帮大忙了，谢谢你。”
小姑娘一下收到两人的感谢，有些手足无措，转身把提篮放在车厢门口，含糊地说了声“打扰了”，便提着裙角慌乱跑开。
鹤丸国永揭开篮子上的绣花亚麻布，里面慢慢摞着两面都烤得金黄的面包，还有一罐炖得烂熟的牛肉汤，温暖的食物香气着实勾人食欲。
这些都是当初分发下去的储备粮，他们没有烹饪的工具，最多只用暖炉加热一下罐头，根本想不到冷硬的面包和牛肉还能变成这样的美食。
一期一振看着那块盖篮的亚麻布，神色动容。
“还有惊喜呢，让人意外啊。”鹤丸国永欣喜地从篮边取下一小束别在上面的花朵。那绝对是有意为之——有人精心剪齐了根茎，拿细绳捆扎成束。花瓣的颜色都是宝石蓝，紧密攒在一起，在鹤丸国永白皙修长的指间显得鲜嫩又可爱。
“很漂亮的蓝色。”把篮子提回车内后，鹤丸国永不知从哪儿找了个小药瓶，灌上清水，那束小花正好可以插在里面，他把瓶子递给一期一振，“应该是送给你的。”
“您为什么这么说呢？”
鹤丸国永洗干净双手，又取来了餐具，听见他这样问，不假思索地回答：“因为你不计前嫌救了所有人。”
一期一振接过他手中的毛巾，道了声谢谢，又想了一会儿：“我想这是送给我们的。”
“那你又为什么这么说呢？”
“因为您也救了所有人。”
鹤丸国永手中的勺子突然掉在碟子上，碰撞出清脆的声响。
“一期啊，你总是让人出乎意料。”
“我只陈述了事实。”
一期一振把勺子递了过去，鹤丸国永看着他的动作，想起方才他递给一期一振那把佩枪。
上校坐在他对面，严肃念了句“感谢帝国”，用叉子切开面包。
鹤丸国永看着专注面前美食的一期一振，轻轻笑了起来，然后摇了摇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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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金手指：非击发状态手指放入扳机护环
温柔的好时光，可惜不持久……
鹤医生这样不注意，迟早暴露身份厚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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