鹤牌草莓糖

车COOL~

[鹤一期]平原列车7

架空国家,远景战争近景灾荒。各种原因,开始慢更…

前文:【1-2】 【3-4】 【5-6

继续给言外之意打广告本宣
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鹤丸国永举起被递到手上的信:“这是什么?”

一期一振回答:“遗书。”

“遗书?!”

“确切的说,这是我的遗书。昨夜匆忙写就,遣词比较粗糙……”

“等等,”鹤丸国永有点转不过来,“你写遗书,然后交给我?”

“是的。这就是我的第一百零一次提议。”一期一振言语平静,“或许此举有些极端——但请您浏览一遍。”

“原来是因为这个。”

鹤丸国永长舒一口气。昨天他们为是否该让疑似感染者带上车治疗而意见相左争执不下。他当时用“再说一百遍我都会拒绝的”驳回了一期一振的提议。

知道他是不愿让自己性命牵连,所以才写了遗书来表明决心……吗。

这还真的是非常、非常认真的人啊。鹤丸国永心中如是作想,一边拆开信封,信纸和前一次相同,都压着粟田口的家族纹徽,甚至连写信对象也一模一样。

 

再提笔居然是写下这封遗书,我为此深感抱歉。

我曾与您描述列车滞留的这片荒原——田地因战事而衰颓,村民现在只能在家园的废墟上等待死神垂镰。

平坦原野地幅开阔,但身处其中的人们却让我觉得封闭压抑,这种压抑不仅仅是由于饥饿,亦或是战后常见的精神萎靡。我原以为借粮是肯綮之策,车厢存粮或许无法满足所有供给,却也勉强可以将他们从生死线上挽回,等到半个月后车站派遣司机,我便能带着所有人离开,届时再安置于合适的地方。

但今日见闻完全打破了我单纯的认知。

事情实际上更为糟糕,兵燹带来流亡与饥荒,还招致瘟疫。

村民称呼它为恶魔。因为这种横亘遍野的可怕疫病使他们在痛苦中凄惶死去,在恐惧中互相猜忌,如果说饥饿是考验道德,瘟疫的出现则是枯朽人性。

这种新型疫病尚是无药可救,我相信撤回的守军部队已经汇报了传染病一事,那帝国也应已派人着手研究,但仅是在目前这样一段尴尬的过渡时期,两国都在默许着将这片肥沃土地与世隔绝。

留在这里的人们被放弃了。

在遗书中花费如此篇幅描述背景肯定不是您赞许的做法,我也绝不是想要找一个借口,只是概括我提前写下这封遗书,并且愿意付出性命的原因。现在有一例疑似感染者生命垂危,尽管医者更倾向于他没有染疫,村民不愿意让他躺在隔壁医疗室。经过慎重考虑,我决定接收这名需要帮助的先生。

我相信这名医者的判断,也相信自己所学的防疫技能足够派上用场。

然而,如果这位先生真的被瘟疫侵袭,如果我疏忽大意不幸感染救治失败……

我想先告诉您一件我引为秘密的事。

因自幼接受的教导,我很少惧怕死亡,屈指可数的几次中,记忆最清晰的是时年六岁的一个夏日。

那年夏天,我在您的授意下接触了各种武器。第一次触摸实物,我就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。比如枪支,我连其中最轻便的枪都觉得沉重无比,孩童细短的手指握不满枪把,扣不动扳机。或许因了这样的无力感,我在独自拆组步枪的时候,力道偏斜,致使手指被主弹簧划破。

我从花园的一端走到另一端,捂着手,掬着血,鲜红的血液还是从指缝里滑下,滴在石径上。夏天的烈日让我头晕目眩,最后我坐在喷泉水池旁,眼前只有灼热的白色的阳光。

破口的地方痛感渐隐,在血液开始慢慢止住时,我心里兀然升起一阵凉意。

……我会因为伤口接触铁器,而感染破伤风以至于截肢,或死亡吗?想起书中种种,心中愈发惴惴难安,作业失败带来的羞耻感阻止着我寻求任何帮助。

彼时叔父还未远行异国,与他正巧遇见。为我处理好伤口后,他问,为什么哭?很痛?

我仍旧觉得不好意思,别扭地同他叙说破伤风一事,并道,要是截肢的话,就拿不起枪了。

叔父解释了我并没有罹染任何疾病,又问,一期拿枪是为了什么?

我一时犹豫,迟疑着回答,为了……保护陛下和国家?

叔父难得露出浅笑,说,国家?那就是所有人。

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,指点了一二,还帮忙按装好那根弹簧。后来弟弟们陆续出生,来到本家修行,我才知道自己当时有多软弱和幼稚……另外,弟弟们刚开始学习组拆枪械时我也常有帮忙。

此事瞒您至今,真的十分抱歉。忝为粟田口的继承人,多年来承蒙您与鸣狐阁下的关照,在这也一并为我无法开枪的事向您致歉。

叔父所言之举正是我现在想要做的——确实我因心理疾病拿不起枪,无法领兵上阵为家族挣取荣耀,也辜负了王室诸多期许。

但我还仍旧保持着己身,于此处此景,亦然有能力挽救所有人性命。若是能使其他人解困脱险,那一期一振这条性命便不会后悔丧身在这里。 

当然这只是最坏的可能。我真切希望您永远不会收到这封来信,若您确实已经阅览至此,请暂时不要同家弟读这封信,另觅合适时机再告知我的死讯。他们现在正如同当时的我一样尚且年幼。

祝一切安好。

 

一期一振 笔

 

“……”

鹤丸国永嘴唇抿紧成一条线。

一期一振背着手,手指紧张地勾结在一起,忍不住再次偷看他的神色。

鹤丸国永表情凝重极了,他动作极慢地折好信纸送入信封,拿在手上迟迟没有交还。

焦急不安的军官率先开口。

“鹤丸先生……您觉得如何?”

鹤丸国永摇摇头,再看过来时眼神轻松许多,冷风入喉,他咳嗽两声,嘴唇弯了弯。

“第一百零一次,是十分发聩人心的提议啊。”

一期一振松了口气。他昨晚往破屋送了趟补给便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,严肃下笔写就,为的是表明自己愿意赴死的决心,也是认真做好了让司机只带回这封遗书的准备。

好在鹤丸国永的强硬态度有所松动。在艾兰枢纽被强塞的那节“补偿用”软卧车厢也终于可以派上一点用场。

“车上还备有一些常用药物,不知您是否需要。”

鹤丸国永答应得敷衍,他望着废墟中脸色苍白的艾德,久久没有说话。

“怎么了……?”

鹤丸国永回身与一期一振对视。医科生眼中有化不开的浓重悲伤,耀眼金色之中,似乎还有别的不知名情绪明明灭灭。这让军官心内忐忑起来。

而后他突然变幻脸色,绽开一个亮眼的笑容。

“只是——我还没见过写得这么可爱的遗书。比如觉得自己感染破伤风很快会死,还又怕又不敢告诉别人什么的,真的很可爱。”

“可、可爱?”军官被他有些怪异的措辞闹得耳尖发红,没觉得被刚认识的人这样调侃有什么冒犯,“我的态度很端正……”

“这是夸奖辞,”鹤丸国永轻轻抚上他的肩头,“来帮艾德先生的忙吧,从这儿到火车还挺远的。”

一期一振连忙答应了,卷起袖边,脱下手套放进口袋,就着手想上前帮助躺在木板上身体僵直的艾德站起来。

“等等。”

鹤丸国永伸手把他的袖管重新放下,又拿出手套要他带上。

“其实最好戴上口罩。”

一期一振同样压低声音。

“我说过,我相信您的判断。”

“我自己都不信,你信那个做什么,”鹤丸国永苦笑,“你知道怎么防止被传染吧?”

一期一振脸色沉重起来:“我自然知道,也还知道‘说理服己’的道理——鹤丸先生,您既然不确信自己的判断,又为什么不做防护措施?”

鹤丸国永听罢一愣。双手虚握了握,在一期一振的视线下撇开眼。

“这个理由容我以后再说……”

一期一振立刻开始重新卷袖口,动作极其慢条斯理,腕口皮肤一点一点露出。

“行行行,我做,我做。”

看见鹤丸国永无奈投降,一期一振翻出新的医用口罩手套给他。

等到两人搀起艾德,鹤丸国永叹了口气,小声笑道:“怎么这时候陷进去了……”

“您刚才说了什么吗?”

“没什么!”鹤丸国永小小打了个喷嚏,“风好大,我们快些走吧。”

“好的。”




鹤:没什么,只是我恋爱了

评论(7)

热度(91)